槐月(LUNAR APRIL)将尽, 榴月(LUNAR MAY)即至,“微雨过, 小荷翻,榴花开欲然。”
己亥猪年(2019年), 盈盈新夏(EARLY SUMMER),意大利南方(SOUTHERN ITALY)重镇-那不勒斯(NAPOLI)“正是清和未暑时”。其渊远流长, 赖以庞贝(POMPEII)遗址重见天日; 其纤秾昳丽, 仗以桑塔露琪亚(SANTA LUCIA)海岸之娉婷婀娜; 而维苏威火山(VESUVIUS)于千祀间之落拓不羁, 又令那不勒斯“积厚流湿,资生阜昌”而遐迩著闻。
那不勒斯端坐于那不勒斯湾(GOLFO DI NAPOLI)之北岸(NORTH COAST),岛、屿、洲、渚、汀、坻、礁林林总总, 贝联珠贯, 散洒落于第勒尼安海(MARE TIRRENO)之广袤澄碧, 宛如上帝(GOD)心血来潮之举, 却堪称神至之笔。自然馈赠丰硕, 且别饶风致, 终究令那不勒斯形貌昳丽, 魅惑众生。
那不勒斯肇始于公元前(BC)五世纪, 故其历史(HISTORY)悠长而驳杂,中间蒙受几番殖民(COLONIZATION)蹂躏, 及无数次合合分分, 但痛并快乐着, 因为每回“城头变幻大王旗”, 虽不免“忍看朋辈成新鬼”, 然一时之血腥与杀戮, 换来时代之文明与进步, 以至助推那不勒斯砥名励节,璀璨生辉。
自古以来, 那不勒斯就深陷“虎穴”- 维苏威火山和坎皮佛莱格瑞火山(CAMPI FLEGREI)区始终分列其东、西两侧, 故而, 源自火山(VOLCANO)之恫惧, 以及地震(EARTHQUAKE)之恐胁, 亘古亘今, 滋扰不辍。然则, “祸之福兮所伏”, 那不勒斯栖居其间, “咬定青山不放松”, 于火山地震视若无睹, 反而物善其用,地无遗利, 由此独竖一帜, 成就历史上曾一时无两之文化遗产(CULTURAL HERITAGE)-那不勒斯历史中心(HISTORIC CENTRE OF NAPLES), 从而于一九九五年荣登《世界遗产名录(THE WORLD HERITAGE LIST)》。
正如世界遗产委员会(UNESCO WORLD HERITAGE COMMITTEE)当年恰如其分之评价:那不勒斯是公元前470年由希腊移民(GREEK SETTLERS)创建的, 从那时至今, 它接纳和保留了不断出现在地中海盆地(MEDITERRANEAN BASIN)和欧洲(EUROPE)的文化印记(IMPRINT OF CULTURES), 而新堡(CASTEL NUOVO)就是其中众多文化印记-古迹(HISTORIC SITE)或遗筑(HERITAGE BUILDING)之一。
那不勒斯亦属枕山襟海, 栖止于海湾(BAY), 不冻海港(HARBOR)天成, 自然屏障(PARCLOSE)自生,足以远海飓(SEA HURRICANE)、抑海啸(TSUNAMI), 且收纳四季之风清, 终年之日朗, 故于兹寓居或度假, 各得其宜; 而其海岸(SEASHORE)之玲珑、长空(SKY)之湛蓝、火山之巍峨, 日光(SUNSHINE)之沛然, 玉成“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”之瑰丽画卷,终惹世人云趋鹜赴,竞相为之折腰。
千祀古城奠基于希腊人(GREEK)之手, 而古城海岸之妖娆, 也令希腊人乐而忘返, 继而安家立业, 以至继继绳绳数百余载, 之后罗马人(ROMAN)“金戈铁马,气吞万里如虎”,又不时心存觊觎, 因而希腊人自知不敌, 拱手相让,以免更大寇暴与杀戮。
六世纪中叶, 拜占庭(BYZANTINE EMPIRE)乘虚而入, 占为己有; 两百余年后, 那不勒斯终获自治(AUTONOMY); 十二世纪中叶,其并入西西里王国(KINGDOM OF SICILY), 辖制于诺曼人(NORMANS)之统治; 然而不到半世纪, 又沦陷于霍亨斯道芬王朝(HOHENSTAUFEN); 之后, 那不勒斯频频易手于法兰西之安茹家族(HOUSE OF ANJOU)、西班牙之阿拉贡王国(REINO DE ARAGÓN)、奥地利之哈布斯堡王朝(HOUSE OF HABSBURG)、法兰西之波旁王朝(DYNASTIE DES BOURBONS)等欧洲诸皇室(ROYAL FAMILY)之间, 直至十九世纪中叶之意大利归于一统(ITALIAN UNIFICATION)。
正是缘于其历史变迁之驳杂, 那不勒斯文化及生活, 无不糅莒以希腊(GREECE)、法国(FRANCE)、西班牙(SPAIN)等诸民族之痕印与遗迹,而相比北意大利, 又大有径庭于风情格调, 而十三至十八世纪欧洲品味, 历历可百辨于其中。
彰明昭著, 新堡饱浸以典型之法式(FRENCH)风致: 五座高塔(TOWER), 状若圆筒(CYLINDER)于城墙, 而护城河(MOAT)玉带围腰于四周。约两百年后, 易手至阿拉贡家族,并得以改造装饰,故而其丰姿神韵呼之欲出, 感染周遭。
是日辰时, “风暖晨光寂寂”,那不勒斯亦是“天清泠而无霞,野旷朗而无尘。”前夜登船于巴勒莫(PALERMO),夜宿于海,归棹晨朝,湾泊于那不勒斯, 而新堡赫然在望, 咫尺未远, 遂趋赴而观之。
新堡, 亦称安茹城堡(MASCHIO ANGIONO),系那不勒斯王国(REGNO DI NAPOLI)首位国王(KING)-查理一世(CHARLES I,即CARLO I,1227-1285)敕许而建, 成于十三世纪后叶, 而城堡冠名以“新”字,以示迥然于位其南约四千英尺(FEET)之遥、同城更古老之同侪(COUNTERPART)-蛋堡(CASTEL DELL'OVO)。
新堡栖居港湾,凝眸碧海蓝天,情挑高帆远影,而如虹之气势,优越之方位(LOCATION),又令其遂成那不勒斯大众瞩目之地标(LANDMARK)。
新堡即是中世纪时期(THE MIDDLE AGES)那不勒斯王国之王宫(PALACE),于世界建筑史上, 无可辩驳地被誉为哥德式(GOTHIC)至文艺复兴式(RENAISSANCE)过渡期之代表性杰作(REPRESENTATIVE MASTERPIECE)。其入口处之白色凯旋门(ARC DE TRIOMPHE),以及城堡二层之海景观览, 无疑是令人凝瞩不转之处: 前者营置于十五世纪中叶,后者与生俱来, 设置于城堡建筑设计之中。
这座白色凯旋门丈高二个楼层, 焕发以文艺复兴风格之光芒,
于一四七六年, 旨在纪念卅三年前阿拉贡王朝之阿方索一世(AFONSO I, 1442-1458)入主那不勒斯城之盛况; 又上面刻以浮雕(RELIEF),洋溢对其家族自诩之词, 而内穹顶(VAULT)上亦绘以壁画(MURAL), 极尽彰显其争荣夸耀与梦想成真。
过大门, 入城堡, 露天庭院(OPEN COURTYARD)赫然在目, 硕大而敞朗, 于兹可“望天外云卷云舒”。对面之左侧, 置立以宽敞之楼梯, 可拾阶而上楼, 而公民博物馆(MUSEO CIVICO)及城堡遗迹之通道, 就掩映于其下方, 不时弥散着悠漫久远之气息。
一层屯居以博物馆(MUSEUM), 展示以绘画(PAINTING); 二层怀拥阳台(BALCONY)或露台(TERRACE), 尽览港湾风情及海天无垠; 零层盘踞以新堡之遗迹(RELIC), 玻璃为其地面, 以便于游人近距离直视玻璃下, 古建筑之遗迹及堡垒之骸骨(SKELETON)。
新堡亦是宫廷式城堡, 拔地而起于海滨(SHORE), 既为王国宫禁, 雕梁画栋, 堂哉皇哉; 亦是军事堡垒(MILITARY FORTRESS), 鹰扬虎视, 固若金汤。雉堞参参差差, 使城堡于粗拙里不失豪迈; 垣墉(DEEP BROWN WALL)及楼塔尽呈褐色, 令城堡于雄浑中横溢刚毅。
值得一提的是, 二层拥以落地长窗(FRENCH WINDOW)之阳台或露台, 乃凭眺港湾尽绰约、海天呈一色之佳妙处。是时, 日近中天(NOON), 阳光明煦, 风帆碧空, “海风吹绉蔚蓝天”, 凭栏于朝暾, 碧波粼粼; 顒望于夕月, 星辰烁烁。如为君,腾升“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, 我站在风口浪尖紧握住日月旋转”之豪气干云;若为民, 顿生“平生事, 此时凝睇, 谁会凭栏意”之幽情逸韵。
无论于历史之厚重,那不勒斯毫不逊色于北方之重镇-米兰(MILAN)与罗马(ROME), 于地利(GEOGRAPHIC ADVANTAGE)之丰盈, 也不分轩轾于北部之港城-热那亚(GENOA)和威尼斯(VENICE), 而新堡年湮代远, 承载以一段历史之炳粲, 又见证城池之浮沉, 虽于亚平宁半岛(APENNINE PENINSULA)之历史长廊中, 不知几凡, 但不可或缺,犹如“三魂七魄”之于人,缺一则无以成为人。